电话那头,莞尔的耳朵还贴在听筒上,听筒里已经是冰冷的“嘟嘟”声。
泪水顺着莞尔的面颊,决堤而下。
不久前,莞尔妈妈不失时机地要求莞尔去相亲,对象是上海某知名国企一把手的儿子。这儿子比莞尔大七八岁,除了家境好,他自己也是名校毕业,现在开了一家建筑设计事务所,可以说门当户对事业有成,莞尔妈妈以脱离母女关系为筹码,叫莞尔去相亲。
莞尔和领导儿子见了一面以后,就给方自归写了那封只有一行字的信。
夜深了,大成睡着了,方自归却没有丝毫睡意。
愤怒,悲伤,绝望,焦虑,在心里搅拌着,搅拌成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四处流动,无孔不入,散发着令人恶心的味道。而时间的流动好像被阻塞了,睡眠始终无法到来。
死寂的房间被黑暗笼罩着,似乎慢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墓穴,让方自归越来越觉得压抑和沉闷。无法入睡的方自归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门口,打开灯,打破黑暗,垂手站在那里,接下来,又觉得无所适从。
我到底还是输了,方自归心想。
好像掉进了量子力学的世界,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一刻不停的,在方自归脑子里做着杂乱无章的布朗运动。
方自归站了一会儿,决定就让灯一直开着,然后重新回到了床上。
这是一张双人床,还是方自归这次搬家时特地新买的,配了一个柔软的席梦思床垫,莞尔还没来睡过,而她再也不可能来睡了。
大睁着眼睛,方自归仰面八叉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白色的天花板,眼前渐渐出现了幻觉。
天花板好像变成了一块电影银幕,和莞尔以前在一起的各种影像,在上面一幕一幕地呈现……突然,一个不是记忆中的影像出现了,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在床上纠缠着......女人仰起头,把凌乱的头发从脸颊上拂去,露出一张美丽的脸,这是莞尔的脸。而那个骑在莞尔身上的男人,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一回头……方自归痛苦地闭上眼睛,只觉得心如刀割。
痛苦这毛病能不能治?对不起,这玩意儿好像是绝症。
当方自归重新睁开眼睛时,天花板上的幻象终于不见了,然而他心里,却涌上来一种强烈的冲动……
他发现自己竟然产生了强烈的生理反应,这种反应久久不息,令人烦躁。
现在,最需要安慰的是心,然而心却没办法得到安慰……方自归突然想起来,有次维德和克司在饭桌上开玩笑,说起南门人民桥的风尘女子……自己过去从来不关心这个话题,可今天不一样,今天太难受了,今天根本不可能入眠,今天的肉体迫切地需要安慰,一种难以抑制的狂热欲望升腾起来。
这时,已是凌晨。
方自归穿上一条长裤,拿好钱和自行车钥匙,静悄悄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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