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时，方自归的视线穿过酒店餐厅的落地玻璃窗，被拥抱这家酒店的风景给惊到了。
方自归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大海。
岸边的海域泛着耀眼的翡翠似的蓝绿色，远处的大海则是浩瀚的深蓝。一条朦胧的白色轮船忽然在海平面上露出了自己的桅杆，越来越大，闪着白色的亮光，在幽蓝的海面上，渐渐向泛着一波波白色浪花的海岸线驶来了。
在巴塞罗那工厂渡过了一个不愉快的周五，周六，方自归买了张旅游巴士票，来了个巴塞罗那一日游。晚上再换酒店，搬到这家位于郊区一座小山上的酒店里来，因为培训将在这里举行。一觉醒来，方自归才发现酒店周围的风光如此旖旎。
昨天的巴塞罗那一日游，给方自归印象最深的却是人文景观。旅游巴士开到一处海滩边上时，方自归坐在车上，突然看到人行道上走来两个全身赤裸的男人。
风中，两个一丝不挂的男人全都面带自信的微笑，其中个子矮点儿的那个男人，一边走一边侧过脸跟另一个男人说话，好像在说，哥，脱都脱了，关键部位不能省啊。
方自归非常惊讶，心想西班牙男人可真是疯狂，这要是在上海街头，肯定会惊动辅警，如果辅警制服不了肯定会惊动武警，他们的关键部位，绝不可能如此长时间地暴露在冬日暖阳之下的。
此时，看着美丽的大海，方自归兴奋起来，吃完早餐以后，便决定到山下的海边散步。
方自归刚沿着公路走到山下，突然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四个人像是中国人。待他们走到近前，方自归一听，他们说的果然是中国话，便上前主动搭讪道：“你们好，我也是中国人。请问，附近有没有什么值得一逛的地方？”
对方一个中年男人说：“附近就是沙滩和大海。兄弟，不如你跟我们走，去参加我们神学院的聚会。”
原来，这山脚下有个神学院，这天正好有十几个旅居或定居西班牙的华人基督徒在神学院里搞聚会。方自归对神学院有些好奇，便跟着四人去了。
基督徒们见到方自归，都非常客气，方自归也就饶有兴致地参加他们的活动。这聚会的形式也很简单，就是基督徒们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唱唱赞美诗。方自归捧着歌本跟他们一起唱赞美诗的时候，颇受感染，那种神圣的感觉，方自归都有些感动了。
这十几人互称兄弟姐妹，气氛融洽，好像一个大家庭。他们虽然吃得简单，但方自归看得出来他们很快乐，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很“喜乐”。大家开始吃饭的时候，方自归没吃，因为他在酒店里吃的那顿饭其实是早中饭，他此时已经吃不下了。方自归就在餐桌上，一边喝茶，一边跟邻座的一对夫妻聊天。这对夫妻也非常了得，都是曾在国内拿到过博士学位的高级知识分子，定居在西班牙已经六年多，方自归就和他们聊起西班牙的风土人情来。
方自归问：“昨天，我看见人来人往的马路上走着两个全裸的男人。这种情况，在巴塞罗那普遍吗？”
那丈夫笑道：“现在气温十几度，这种情况已经比较少了。要是在夏天，这种情况会更多。”
方自归感叹：“西班牙斗牛士太疯狂了！”
那妻子问：“你在西班牙住了这几天，喜欢这个国家吗？”
方自归道：“我喜欢这里的风景。这里的大海太美了。”
丈夫问：“还喜欢别的吗？”
方自归道：“还喜欢这里的饮食。我去过十几个欧洲国家，我自己觉得呢，那些国家的饭都挺难吃的。但是西班牙的饭，我试下来还蛮对我胃口的。”
妻子笑道：“西班牙人也吃米饭，也许你就比较习惯了。”
丈夫问：“西班牙有没有什么让你不喜欢的地方？”
方自归道：“有。”
丈夫道：“是不是大部分西班牙人都不会说英语？”
方自归摇摇头，“大部分中国人也不会说英语，这倒是没关系的。”
妻子问：“那是什么？”
方自归说：“就是，正好我想向二位请教，西班牙人对中国人是不是有些歧视？”
妻子道：“你有感觉被歧视吗？”
方自归点点头，“比如昨天我在商店买东西，排队买单的时候，收银员对前面几个顾客都有微笑，到我这儿就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我一下就感觉到了。”
妻子说：“是有一些歧视的，不过一般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
丈夫说：“美国马里兰大学不久前做过一个调查，47%的西班牙人对中国的印象是负面的。”
两夫妻就给方自归介绍西班牙人对中国人的歧视。比如西班牙语里的“中国人”是“Chino”，跟上帝自带光环不同，“Chino”自带恶性循环，含有“无知、愚蠢”的意思。西班牙成语“Un Cuento Chino”字面上的意思是“一个中国故事”，实际的含义是“一个谎言”。
方自归很疑惑，“可是，他们因为什么看不起中国人呢？”
丈夫说：“一方面是他们的偏见，许多西班牙人还以为中国现在很落后。另一方面，在西班牙的一些华人自身也有问题。比如八九十年代到西班牙的华人，许多都是偷渡客，他们没有好的出路，就做一些违法的事情。还有一些华商做生意不讲规则，比如卖假货，这样就损害了华人在西班牙社会的整体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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