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五黄昏,法兰克福,云德缘把一盘饺子下到沸腾的锅里,等待饺子煮熟的当儿,云德缘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天上挂着铅灰色的云,雪花还在飘,天边似乎开始放晴,快要落下去的太阳发出了一线橘黄色的霞光。
“我都等不及了。”艾伦用德语说,用筷子敲着她的盘子。
“哈哈,很快就好。”云德缘用德语笑道。
艾伦是一个来自哈萨克斯坦的哈萨克族姑娘,是云德缘的同学兼好友。云德缘和艾伦这学期在学校附近合租了一个小公寓,月租比学生宿舍贵两百欧,但是住宿条件比学生宿舍更舒适些,有空的时候两个人就会一起做饭。
“中国人在中国新年时都会吃饺子吗?”
“那也不是。北方中国人过年吃饺子,南方中国人没有这种习俗。”
这时,沉默了一会儿的饺子开始在锅里翻腾起来。
“你不是南方中国人吗?为什么你会做饺子?”
“哈哈,我奶奶教我的。我奶奶教会了我做很多好吃的,她认为一个女孩子一定要会做饭。”
饺子熟了,云德缘把饺子从锅里盛到盘里,端上桌,笑着说:“吃饺子喽!”
艾伦笑道:“哈哈,我喜欢它们。”
“好,今天让你吃够。你要醋吗?”
艾伦摇摇头,“我喜欢中国的饺子,但我并不喜欢中国的醋。”
云德缘往自己的小碗里倒醋,“我可喜欢吃醋啦。我们中国人吃饺子一定要蘸醋的。”
云德缘刚倒好醋,艾伦已经把一个热饺子塞进了嘴里,然后便赞叹:“好吃!”
两位室友开始津津有味地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云德缘才吃了几个饺子,手机响了。云德缘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住在同一栋公寓楼里的中国女博士媛慧打来的。
接通电话,听筒里就传来媛慧颤抖的声音:“我不想活了。”
云德缘朗朗的笑容一瞬间就凝固了。
看到云德缘脸色突变,艾伦停下了筷子,“怎么了?”
云德缘呆了一会儿,立即清醒了过来,对着手机用中文大声喊:“姐!千万别做傻事啊,我马上就过来!”
艾伦惊讶地用德语问:“怎么了?”
云德缘急匆匆地用德语说:“媛慧出事了,快去她家!”说完便把筷子一扔,冲出了房间。
艾伦紧跟着也跑了出去。
媛慧跟云德缘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她虽然跟云德缘不算很好的朋友,但都是住在这栋楼里不多见的华人,有时会在楼下遇到,所以两人也算是熟人。听到媛慧说出“不想活”三个字,云德缘非常吃惊。
自杀这种事,对云德缘来说,以前从来都是发生在电视新闻里的,还从来没在身边发生过,所以接到媛慧电话的时候,云德缘一开始不知所措。
云德缘冲进了媛慧的房间,立即惊骇于眼前看到的一切。
媛慧坐在地上,泪流满面,而地板上有一滩鲜血。她右手拿着一把美工刀,左手手臂和手背上都有血迹。
看见云德缘和艾伦冲了进来以后,媛慧当着两人的面,又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划了一刀。
云德缘在惊慌中一把夺去了媛慧手中的美工刀,艾伦蹲下来,扶着媛慧问出了什么事,然而媛慧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也任由自己的伤口默默地滴着血。
艾伦用餐巾纸擦媛慧手臂上的血,可伤口被擦干后,新的血液继续渗了出来。云德缘赶紧在橱柜里找创可贴或者绷带,可是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艾伦,你有创可贴吗?”云德缘焦急地问。
“没有啊。”艾伦道。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云德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柜子里各种乱翻,忽然在一个抽屉里看到了一卷保鲜膜。
云德缘把保鲜膜扯了出来,然后缠在了媛慧还在流血的手臂和手上。
艾伦用手机叫的救护车终于来了,云德缘和艾伦扶着受伤的媛慧上了车。
在去医院的路上,媛慧才呜呜咽咽地告诉云德缘,与自己相恋了五年的男友,今天从国内打电话过来,正式提出了分手。媛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下子想不开,就产生了自杀和自残的念头。
云德缘想安慰一下媛慧,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车厢里出现了一阵沉默,一种令人尴尬的沉默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弥漫。这沉默越来越稳定,越来越难以打破,一句诗在云德缘脑海里浮现了出来——此处无声胜有声。
媛慧的男友云德缘也见过,他是去年回国内发展的,他和媛慧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想到回国才一年,他就变心了。
云德缘看了看窗外,看见雪花继续飘着,不远处一条被清扫出来的路,像一根黑色的粗直线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划过。一个骑车人正经过教堂,缓缓移动的黑色身影在一片白色中显得格外清晰。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一对手拉手的情侣,沿着黑色的道路迎着骑车人骑行的方向走来,都竖起来的大衣领子遮住了两位情侣的脸,他们在感到浪漫的同时,一定是觉得有点儿冷。
在地球的另一面,应辉不久前才刚刚告诉方自归,在德国的中国留学生中间,流行“分居超过一年必分手定律”,在地球的这一面,该定律就在媛慧和她男友身上精准地应验了。
应辉并不认识媛慧和她男友,但应辉对“超过一年必分手定律”的总结看来是深刻的。这条定律虽然在中国不太奏效,但却放之德国而皆准,不管是德国北部,还是德国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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