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经过一个电线在空中凌乱在风中可能更凌乱的十字路口,拐了个弯,在没有人影的写字楼入口处停了下来。方自归拉着云儿的手走出出租车,走进大堂,立即看见了桑妮,看见她脸上招牌式的暖暖的微笑。
“哥哥。”桑妮迎了上来。
“你怎么还在楼下等我们?”方自归道,“不必搞得这么隆重吧。”
“这是云儿妹妹吧?”桑妮开始对着云儿微笑,“恭喜哟!”
桑妮紧接着做了一个让方自归也感到意外的动作,她张开双臂,跟云儿来了一个毫无保留的拥抱。
放开云儿,桑妮笑道:“为你们的婚礼感到开心,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
然后桑妮说:“哥哥,过几天就是婚礼了,你怎么才通知啊?”
方自归笑道:“婚期比较紧,我本来都不想惊动大家了。”
桑妮道:“婚期搞这么紧张干什么?好不容易结了婚,还不好好准备好好庆祝一下?”
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云儿意外怀孕了,但是这个答案方自归说不出口,方自归便糊弄道:“我是本班最后一个光棍了,哥哥我迫不及待想摘帽了嘛。”
云儿脸上漾出了笑意,她此时已经认识到,桑妮不是自己的情敌,因为桑妮脸上的这种笑容,不可能面对情敌还发生得那么那么灿烂,那么阳光。
方自归前一晚打电话给桑妮,说要亲自上门来送婚礼请柬,没有说云儿正在吃她的醋的事儿。方自归对桑妮有信心,知道桑妮只要本色出演,就能用她的阳光融化云儿心里的黑暗。但方自归也没想到,这个思路的效果会如此之好,竟然出现了桑妮与云儿拥抱的感人画面。
后来,就云儿在婚礼前这通闹腾,方自归问了一个改行做心理咨询的MBA同学,同学告诉方自归,云儿可能是出现了婚前焦虑症。方自归这才知道,原来焦虑无处不在,以前还以为只有三年都卖不出去一把吻合器才会焦虑,想不到结婚也可以焦虑,真是天下之大,无焦虑不有。
“一晃几年没见了。”桑妮说。
“是啊,今天好好聊聊。”说着,方自归把婚礼请柬递给了桑妮,“婚礼能来吧,你应该能在婚礼上见到好几个我们一零一的哥哥。”
桑妮接过请柬,笑道:“本来国庆节是有其他安排的,可是……哥哥好不容易结婚了,我无论如何也要到场啊。”
方自归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儿一眼,说:“结这个婚确实好不容易。”
云儿的脸微微一红,桑妮看着请柬又说:“这个饭店没听说过嘛。”
方自归道:“饭店是云儿选的。其实我觉得丁丁和甄语那样的结婚方式非常好,没有任何仪式,做个旅行就完了。但是,父母们都不同意。”
云儿这时终于说话了:“我也不同意。”
桑妮引着方自归和云儿上楼,先带他们参观一下自己的公司。
跟桑妮走进一个层高大概有六米的厅,方自归看见在搭着不同布景的不同区域,五六组人正在拍摄。方自归看见离自己最近的一组人,正拍着一个不停变换姿势的漂亮洋妞,想来可能是为服装公司拍照片或拍视频。那洋妞笑起来的样子,看上去幸福感很强,方自归看了几眼,突然想起来云儿就在自己身边,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再多看洋妞一秒钟,恐怕就会出现重大安全事故,便赶紧转移视线,看另外一组人拍家具。
方自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公司,笑道:“妹妹,你搞大了啊!”
桑妮道:“别笑话我啦,我们也就五六十人,比哥哥的公司小多了。”
方自归和云儿在桑妮公司的每个部门都走了一遭,最后去桑妮的办公室。走着走着,方自归猛然发现走廊尽头的墙上,也就是桑妮办公室的门口,挂着一幅白度母的唐卡。跟着桑妮走进办公室,方自归只见办公室里除了一张办公桌,还放着一张茶桌,茶桌上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茶桌上方,竟然挂着一幅书法,上面就一个草书的大字——缘。
“妹妹,你不是信佛了吧?”
“我信佛了呀。”
方自归着实感到意外,“哦,这是什么缘分?”
桑妮让方自归和云儿坐在茶桌旁的沙发上,自己一边泡茶,一边讲了讲自己的菩提路。
原来就是今年,桑妮一个朋友报名上一个课,谁知快开课了,朋友突然有事不能去上课,但这个课的学费很贵,不去上又不能退费,朋友就把课送给桑妮上了。桑妮也不清楚这是个什么课,去了才知道,原来这个课讲的是你如何帮助到他人,种许多种子,最后你成就别人的时候,你就成就了自己。桑妮善根深厚,上课上得很有感觉,和一同上课的室友聊天都聊到凌晨三四点,她便开始亲近佛法了。
桑妮煮好水泡好茶,往三个小茶盅里各满上一盅。三人一同饮茶时,只见云儿上身坐得笔直,双手端杯,缓缓把茶盅端到口边,非常有仪式感地把那一盅茶慢慢喝了下去。
桑妮放下茶盅,赞道:“云儿妹妹吃茶好优雅,好像《红楼梦》里的大小姐。”
云儿笑道:“在BJ上学的时候,我在暑假里学过茶道和花道。”
桑妮又夸:“云儿妹妹真是多才多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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