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后的车库越野俱乐部里，正切割一台车架的切割机发出刺耳的噪音，会客室里则烟雾缭绕，用汽车速比齿轮改造成的烟灰缸，散发着银色的金属光泽，方自归和母司，与红星资本的掌门人褚公子一边抽着雪茄，一边聊着天。
方自归抽雪茄纯粹是凑个热闹，不过方自归现在也有经验了，知道抽雪茄要掌握一定的节奏，否则它会熄灭，不像小时候抽的九分钱一包的羊群，点着后你不抽，它也能自己烧完。而褚公子这个刚三十而立的八零后，抽雪茄就抽得明显更有章法。
褚公子在美国留过学，可以通过聊美国生活跟方自归产生共鸣。褚公子又玩车，甚至玩更加极致的越野摩托，他把他驾驶越野摩托穿越西伯利亚荒原的视频发到网上，收获了不少粉丝，于是坊间传闻，褚公子在投资圈玩摩托玩得最好，在越野圈玩投资玩得最好，让母司对他产生了好感。
“撞死大学生的那辆EVO没经过改装，其实梁总，你这种情况属于躺枪。”褚公子说。
方自归觉得，如果游梓晖当年接受自己的邀请，也成了复行的股东，也打高尔夫球的褚公子肯定又能通过聊高尔夫球，跟游梓晖擦出爱的火花。这家伙还玩红酒，让方自归越来越认识到，家里条件好的八零后比家里条件好的七零后，确实进化了很多。
方自归说：“相关部门还是把改装与飙车划上了等号。”
母司愤然道：“改装就是飙车，不对的！”
褚公子抽一口雪茄，“在美国，街头赛车也是非法的，但改装是合法的。我们这边就是简单除暴，什么都一刀切。”
这句话又让母司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母司把雪茄从嘴里抽出来大声共鸣道：“我早说过中国没有汽车文化！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就像我们小时候，你留长发，穿牛仔裤，就是流氓。现在留长发不是流氓了，光头是流氓了，一样道理吧？”
方自归一想，觉得流氓在发型上的巨大变迁，跟政府打击改装车好像不完全是一样的道理。然而，母司毕竟是通过飙车，帮自己把云儿从机场追回来的，方自归就也共鸣一下，说：“就是就是，就是没有汽车文化。”
褚公子道：“但是，今年的改装节据说还是会照常开。”
母司道：“是不是莫名其妙？”
方自归安慰母司道：“估计严打也是波浪式的，风头过了就好了。就好像扫黄打非一样。”
三人这时聊的，是不久前发生的富二代街头飙车撞死大学生事件，此事发生后在网络上迅速传播，在全国引起了公愤，然后全国又一次打击汽车违法改装，导致母司本来生意极其火爆的改装店，又冷清了下来，但其实撞人的那辆车不是改装车，让母司比较郁闷。但褚公子聊这些跟车有关的是是非非，与母司产生共鸣，其实是有商业目的的。
“今年，你们的产品开始在国内冒头了，但是投资圈里讲到复行，大家还是觉得比较神秘。”褚公子说。
“上个月，竟然出现这种极端情况。”方自归道，“有人闯进我们办公室，真的就是直接闯进来，把研发工程师拨拉开，说看看你们的产品，说看看你们到底在干啥，把追进来的前台小姑娘都吓傻了。”
“哈哈，你们现在很受投资人追捧啊！”褚公子道。
“还有那种打电话过来调查的，比如以国家机关或者调查公司的名义，问我们的销售额是多少，人员编制如何，有什么样的产品开发计划，国内市场策略是什么。”母司说。
“这种电话常常是下班后或者节假日里，我因为一年到头都在公司里加班，这种莫名其妙的调查电话，我都接到过很多次，挺好玩的，只是我没时间跟他们玩。”方自归道。
“资本总是追逐有价值的目标。”褚公子说。
“所以呢，我们引入新的投资人，也要挑一挑。”母司道。
“而且现在公司股份的价格，肯定比去年梧桐资本投我们的时候贵。”方自归道。
“明白。但是我们红星资本，确实非常有诚意。这一次，不管多少让我们投一点儿进来，哪怕给我个1%的股权，让我的投资清单里有你们复行的名字。不瞒你们说，我的投资组合里还没有医疗行业的公司，如果我有了复行，我就可以增加再融资时对金主们的说服力。”
“1%，好像少点儿意思。”母司道。
“当然，如果能够给我10%，更好。”褚公子笑道，“其实，曼克世兰愿意给我20%。”
曼克世兰是另外一家做吻合器的创业公司，纯中国种，但为了显得洋气，就像假合资的拜尔科那样取了个洋名。
“那你们为什么不考虑入股曼克世兰?”方自归问。
褚公子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团烟雾，“我也不跟两位大哥兜圈子。其实我们把整个吻合器行业都看了一遍，还是想投你们。我们也和曼克世兰谈过，确实也想投曼克世兰。但是我们左思右想，觉得如果我们投了曼克世兰，我们就一定投不进复行了。你们的情况，我们也研究了，我们投资团队共同的意见是什么呢？我们不希望投了曼克世兰以后，结果，要在市场上遭遇你们这样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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