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江水在一侧静静流淌，另一侧是层峦叠嶂的青山，车队沿着蜿蜒的公路继续向前，位于半山腰的村寨升起了袅袅炊烟。
桑妮在车里分享着她的随遇而安的投资故事：“他说他姐姐做总经理还是有点力不从心，早期嘛还可以，一百多号人以后他姐姐就吃力。他说，重要的是，你那天在那里聊天，我也觉得很奇怪，现在怎么还有这样的一家公司，给人家拍片子还白送的。他觉得我这样的人靠谱。”
方自归问：“可是你有时间去做他的CEO吗？”
桑妮道：“没有啊，我自己一摊事情还忙不过来。但是参加一下董事会可以有，很有意思。结果今年石山资本的庞刚投了他们，然后他们发展很快，拿了三百多亩地，所以它估值马上就六个亿，所以我投资回报马上就六倍嘛。”
富尔默道：“搞艺术还有这么高的回报？”
桑妮道：“搞好了，当然可以有。其实我两个点根本就很小，他就一直希望我在他董事会里。他就觉得你这个人呢，第一没有私心，第二有点能力，可以帮他们出出主意。”
方自归道：“这个老板聪明的。当年我们公司为了引进一个香港高端人才，我们也送她两个点的股份，但是后来看，她并没有做出那么大的贡献。”
桑妮说：“去年，他正好资金周转有点小问题，不多，也就是几百万，股东里面大咖的人很多，他也觉得这么点钱嘛，也没什么，就在董事会那个六个人的微信群里发个消息，说哪个兄弟有闲钱借我周转几天？我也没多想，我就给了他一半，因为我就一个咪咪小的股东，本来也不应该我冲在很前面，对吧？
“结果今年春节的时候吃饭，他就敬我酒，他说，桑总，还是很感谢你啊，有困难的时候你是第一时间援手，而且还是唯一的援手。我说，啊？不至于吧？他说，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妈的这帮股东一个个都很有钱，真的碰到啥事儿都不响的。
“所以那天喝完酒，他叫我去他家里坐坐，我就坐会儿吧。我看到他一个烧水壶很漂亮，很古董的那种，我说你这个壶很好看，哪里买的？他说日本淘来的，你喜欢就拿去。我就拿了。后来他姐姐才告诉我，那个壶要几十万。我后来跟他讲，不好意思啊，看来以后再不能去你家了。”
富尔默这时说：“桑妮，你这两个投资虽然投得看似随意，倒是投得都很好，都跟你的主业相关。”
桑妮点头道：“你不舍，就没那个得。所以，人生许多时候不要太在意，是不是？不要为钱所困，不要太过于计较，有那么几个知己，多好。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方自归笑道：“‘舍得’这个词，就是从佛教来的。舍了，才有得，并不是求了就得。很多东西，求是求不来的。”
前面出现了一个上坡，汽车好像动力有点儿不足，方自归猛踩了一脚油门，开上了坡，立即看见百米开外靠近山体一侧的半幅路面上，出现了一块巨石，这石头周围的柏油路面很干净，没有碎石，说明这块石头应该不是最近从山上滚落的，而是很可能据守在这里挡路已经很久了。
方自归按了按汽车喇叭，小心翼翼地绕过巨石，“富尔默，听了桑妮的分享，是不是有点儿启发？”
富尔默沉默了一会儿，“中国人做生意有自己的方式。”
方自归道：“既然说到了投资，今天索性给你亮个底牌。那天你提出来你们基金想入股复行，我当时心里就认为不可能，可是我每次去以色列你都招待得不错，这次又给我带了贵重的礼物，我不太好意思当面拒绝你，所以才说要董事会商量一下再说。今天不妨就告诉你吧，真的不可能。”
富尔默身子都直了起来，双手扶着驾驶员座椅的靠背，“为什么？Victor，我们虽然是私募，但我们的资本非常雄厚。”
“你看，你们犹太人的思路一上来就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一上来就是利润多利润少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它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因为什么问题呢？”
“因为这个基金除了投资医疗，还投资军事技术。”
这个基金做军事和医疗，这两门好生意太闭环了，真的是创造强烈的需求并强烈地满足需求，就跟那个著名的经济学假设——把金子埋在山里再请人挖出来能促进经济增长的逻辑一样完美，只是这个事情要加上人类的痛苦，方自归认为这个基金人格分裂，绝对没有资格成为复行的股东。
“军事科技是一门很好的生意。”
“所以说，你们还是从生意的角度出发。但是在我看来，这样的投资提高了杀人的效率，它是一种罪恶的投资。”
“你双标了，Victor，据我所知，中国也在大力研发先进军事科技，中国的超高音速导弹技术和雷达技术已经超过美国了，照你这么说，这不也是罪恶的投资吗？”
“不是的，Fullmer，我没有双标，中国和美国有一个本质上的不同。”
“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在中国，武器的研发和制造部门都是国有的，研究所和军工厂都掌握在国家手里，只有一些非核心的配套零件是私人工厂生产的，然而，美国的军工复合体基本上是一个私人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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