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下毒的动机，”二姨太语气微微一顿，“刚才下人说过，雪球喜欢粘着江慕月，一定是她讨厌猫，被猫意外抓伤了，所以才想要报复！”
二姨太眼尖地注意到了江慕月手上的抓痕，立即拉着她的手给大家看。
“说什么来着，雪球脾气古怪，明明是吃了亏，这才把猫毒死了！”
霍淮南也去而复返，他站在楼梯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好整以暇地看戏。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等着江慕月出丑。
姚素玲端坐在沙发上，眼神冰冷。
江慕月暗暗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心里面已经有了考量。她并不在乎二姨太如何，她只关心姚素玲的态度。
她还要倚仗督军府的权衡，江慕月想知道，如果发生利益冲突，姚素玲会站在什么立场上。
姚素玲重情义，肯承认从前的关系。但现在今非昔比，她的母亲早就成了一具枯骨，而姚素玲是南城最尊贵的督军夫人。
江慕月清楚，想和霍家搭上关系，首先要了解督军夫人的性情。
现在看来，姚素玲不偏不倚，端足了当家太太的架子。
“有些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真以为督军府是谁都能进的吗？”二姨太还在骂，“平骏到底年轻，看错了人很正常。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就该趁早拉出去枪毙了。”
她兀自骂了半天，姚素玲没搭话，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军医和伺候的下人们知道这是督军夫人发怒的前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噤若寒蝉。
二姨太也觉得江慕月今天死定了，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得意。
“太太，”江慕月突然开口，从容不迫道，“雪球是吃了我带来的糕点，但这并不代表糕点里面有耗子药。”
她看向一边的女佣，“所有点心里面都加了海鲜，的确会吸引猫，但绝对没有耗子药。太太如果不信，只管让下人把剩下的点心拿来。”
姚素玲想了一下，对着女佣点了点头。
霍家规矩森严，即便是厨房的剩菜剩饭也会集中在一起统一处理。事情发生还没有一个小时，上午剩下的点心还在。
过不多久，女佣捧了装点心的盒子上来。上午的点心，雪球只吃了大半个，剩下的一小半还在。
军医细细检查了一番，道：“太太，这点心里的确没有耗子药，不过……”
“不过什么？”二姨太杏眼圆睁，有些激动。
她一直想往霍平骏房里塞人，甚至还想促成霍家和张家的婚事。要不是江慕月这个狐狸精把霍平骏的魂都勾住了，她早就安插了人过去。
二姨太憎恨江慕月，就盼着她今天被枪毙。
“点心里除了海鲜，还加了泻药！”军医察言观色，谨慎地开口。
霍瑾芸原本就怀疑，这会儿反应过来，立即道：“这么多糕点，谁也不能确定雪球吃那块。”
“这么说来，雪球不是被点心毒死的，是后来又吃了耗子药。”
江慕月能摆脱嫌疑，她也松了一口气。
雪球是督军夫人的爱宠，家里的下人们都很谨慎，没人敢把耗子药放在雪球能够着的地方。
既然和糕点没关系，那耗子药又是哪里来的呢？
霍瑾芸和三姨太，不约而同地朝二姨太看过去。
“你们看我做什么？”二姨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我一天天忙的很，怎么会有闲心毒死一只猫？”
“怎么，难道老爷不在，你们仗着人多想冤枉我吗？”
霍瑾芸冷笑了一声，“冤枉你我们可不敢，但是你讨厌雪球，家里谁不知道？毒死了它，你既能图个清静，还能借此冤枉别人，一举两得。”
霍瑾芸几句话讽刺得二姨太面红耳赤，她想争辩，却被霍淮南拦住了。
“查，仔细地查！”姚素玲冷冷地开口，“今天毒死我的猫，明天指不定就算计到谁头上。这件事必须查的清清楚楚。”
很快，何峥领着一队人进来，开始在督军府宅子的大小角落排查。
雪球是被耗子药毒死的，它去过的地方，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一众人被拘在客厅里，霍瑾芸走到江慕月身边，在她耳边道：“慕月，别担心，这件事跟你已经没关系了。要不我和太太说一声，让你先回去？”
江慕月轻轻摇头，不管是谁毒死了雪球，她都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此事因她而起，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置身事外。
她轻轻握了握霍瑾芸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卫兵仔仔细细地排查了一个小时，但最后的结果却是，雪球吃了死老鼠。
“太太，就是这个佣人，在库房里放了耗子药。”何峥提溜着一个丫鬟的走过来。
姚素玲放下手中软垫，她站起身来，走到丫鬟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那丫鬟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见到这种阵仗，抖如筛糠。
“是你放的耗子药？”姚素玲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丫鬟。
“我……我……”丫鬟结结巴巴地，却扭头朝二姨太看过去。
二姨太咳嗽了一声，有些心虚，她厌烦地摆摆手，“看我做什么，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谁也救不了你！”
“可是我……二姨太救我！”丫鬟突然扑倒二姨太面前，死死抱住了她的腿。
二姨太就怕扯上关系，见状，狠狠踹了那丫鬟几脚，恶狠狠道：“你一个库房做粗活的丫鬟，也敢在督军府作妖。太太的猫被毒死了，不管和你有没有关系，你都得被赶出去。”
“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吧，没准太太网开一面，饶了你的小命。”
小丫鬟抱住二姨太的手，慢慢地松了，她扑倒在地上，无声落泪。
督军夫人的一只猫，要比一个女佣的性命金贵得多。世道如此，抗争也没有用。
江慕月在乡下住过一段日子，知道生活不易，穷人的性命根本不值钱。
曾经，她的性命也被人视为草芥，扔到乡下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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