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泽，一个本来被人忽略，从来没人当一回事的名字，现在竟愈演愈烈，成为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梦魇，实在是让人唏嘘。
倘若在小黑屋中，何天豹稍微残忍一些，将他虐杀，或者干脆活生生饿死，那就再也没有诸多麻烦，我们也能安安心心地内斗，决出一个风水局之王，不会惹来湘南赶尸派这种庞然大物。
或者说，我去拯救余泽时，也稍稍心狠手辣一些，将他悄无声息地弄死，隐瞒消息，避免活尸地狱被入侵之事走漏风声，那也能改变如今的结局。
可惜了，当时我俩都是一无所知，谁能意识到那时候我们实际上是站在命运的岔路口，一个抉择就能改变风水局乃至上云市的未来呢？
没人想得到。
“你后悔救余泽了？呵。”
一个陌生且熟悉的嗓音，自幽暗中响起，然后是唔唔唔的闷吼。
纹身小店中台灯亮起，我们立刻就瞧见一个裹在灰袍中的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他手中夹着的雪茄烟闪烁明灭，而地上有很多截烟灰，可见他早就来这里了。
而金虎被胶布封住嘴巴，缠住手脚，正趴在地上愤怒地乱晃，但终归也没啥别的法子，就只能唔唔唔地叫嚷发泄，试图提醒我们。
“你是谁？”我赶紧往后倒退两步，心中凛然，因为纹身店中不止有金虎，还有李半仙，他俩一个擅长贴身格斗，一个对付魑魅魍魉，任何的敌人都不可能轻易就将他们搞定，然而纹身店内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可见金虎必然是一照面就被轻易撂倒的。
那……李叔呢？
我唯恐李半仙出事，赶紧四下里张望。
“不必担心李半仙，你还没听出我的嗓音吗？”灰袍人喟叹，直接将罩住脑袋的兜帽掀开，露出一张布满沧桑的老脸，赫然正是何天豹！
他跟往昔比，憔悴了很多，似乎一下子就衰老得不像样了，也不知道最近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放开金虎！”我咬紧牙关，谨慎地道，而与此同时，桃木剑破窗而入，李半仙威风凛凛地杀了回来，满脸恼怒之色。
“调虎离山！”李半仙咬牙切齿，瞟向地上躺着的金虎，脸上既有迷惑，又是恼怒，“何天豹，你派出几个僵尸在周围晃动，我还以为是余泽来了呢。原来你是特意将我诱骗走，然后出手对付金虎。只是，你这样搞又有什么意义？赶尸派到来之后，我们的内讧简直就跟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一样幼稚可笑。在这种节骨眼儿，你还来对付我们，是吃饱了撑的无聊吧？”
“唇亡齿寒，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啊……”何天豹冷冰冰地吐出一连串词汇，一脚将金虎踹得轱辘翻滚着来到我们面前，幽幽一叹，“今日发生在李天华别墅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不得不说，真是可笑啊。李天华拼命想抱紧赶尸派的大腿，可那个于骏捷，却根本就没把他当一回事儿。”
我深深地看着何天豹，终于是按捺不住，问道：“你不也是？别以为我不清楚，那天我蜷缩在大石头后面，亲眼瞧见你率领活尸们倾巢而出，隆重接待一个赶尸派的长老！你们俩一个明里一个暗里，都在私自跟赶尸派秘密接触，你鄙视李天华有意思吗？”
何天豹大概是万万没想到，我居然知晓此事，霎时僵在那儿，雪茄都不禁被他用力挤扁！
“你怎么会知晓这些事的？”他咬牙切齿，脸色难看地瞪着我。
“机缘巧合罢了。”我冷冷一哼，“本想匿名举报，将你的丑事汇报给赶尸派，防止你的炼尸术继续提高，可现在这些事都丧失了意义。”
“是啊……哪怕我的炼尸术再进步，也根本没法子跟湘南赶尸派的那些浸淫在炼尸术中数十年的老怪物比。我所炼出的这些僵尸，可以横扫上云市，但搁在赶尸派眼中，无非就是大猫小猫两三只而已。我的活尸地狱，也终归只是个残缺版，唉……大势已去！”他颓废地悲叹，流露出一抹萎靡。
我心中震惊，何天豹在我眼中虽然阴鸷狡诈，但却是性子坚韧得很，绝非那种会轻易言弃的人，可他现在居然都露出这种模样，可见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咋了？”李半仙给金虎解绑后，眼神闪烁地问，“何天豹，应该是出事了对吧？你特意来找我们，也并不动武，应该是有别的事情找我们商量，是不是？”
“我听说，你们被李天华给边缘化了？”何天豹避而不答，反倒戳我们的痛处。
李吉顿时恼羞成怒，脸铁青起来。
“果然。”何天豹从李吉不自然的脸色上看出端倪，登时微微嗤笑。
我叹了口气，但却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李天华的性子一直都那样，需要时十分亲热信赖，一副对你推心置腹的模样，一旦价值耗尽，他甚至都懒得瞧我半眼。这种事儿，我以往就经历过，所以并不介意。豹爷您想挑拨离间的话，实在是没有意义，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因为利益而联合，我从没指望李天华能够把我们当亲朋好友一样对待。何况……”
我咧嘴，嗤之以鼻地讥讽：“就算面对真正的亲戚朋友，李天华的态度无非也就是那样罢了，就像他对待两个姨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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