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长条形的布局,让坐在最里面一桌的方自归和应辉,感觉两端为弧形的天花板吊顶像一个打开的扇面。在这扇面奶黄色的背景里,浅绿色和浅蓝色的藤蔓蜿蜒伸展,妖娆多姿,红色的花朵在藤蔓间铺陈开来,一直铺到远远的另一端。
雪白的桌布上,一盘夫妻肺片泛着激发人食欲的色彩鲜艳的油星。窗外,黄浦江在夜幕下闪着外滩建筑群倒映下来的金光。照片中,一袭白色连衣裙的懿兰微微扬起下巴,骄傲地看着照片外面的应辉。
应辉端详着照片里的懿兰,放下筷子道:“绝不降低标准。”
方自归也看着手中照片里应辉的女友,礼尚往来地说:“你这个……也蛮清秀的。”
“你也没有什么变化。”
“说实话,看到你第一眼,觉得变化好大。感觉你……稳重多了。”
“都是停止发育的成年人了,难道不应该更稳重一些?”
“哈哈哈,哥们所言极是。”
应辉把懿兰的照片还给方自归,“这么多年过去了。”
方自归也把应辉女友的照片还给应辉,“还有你这一头白发。怎么,德国不搞社会主义以后,德国资本家把你们都压榨得相当厉害吗?”
“说实话,德国的生活比较悠闲,工作压力并不大。我这个白发,可能是遗传关系。”
“我现在创业,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为了搞研发,我甚至常常睡在办公室里。”
“现在发生的许多事情,以前都很难预想得到。”应辉感叹,“想不到你一个文艺青年,竟然做起了研发!”
“我也没想到你一个理工男,竟然做起了翻译。”方自归笑道,“这个时代变化太大了。”
“你创业都还顺利吗?“
“总体还算顺利。我们已经成为心脏瓣膜国内品牌的老大,创业前我最乐观的估计也不可能这么乐观,所以说,凡事还是要去试。我们国内首创的双叶瓣,也开始进行人体实验了。”
“简直就是一帆风顺嘛。”
“既然是创业,也不可能没有烦恼。”
“你有什么烦恼?”
“比如说,跟我们合作的心脏瓣膜工厂要转制了,我们想把这个资产盘下来,但我们三个股东的意见不一致。”
“什么意见不一致呢?”
“就是工厂对资产做了个评估,把用了几十年的老设备都按照原值估,把报废的物料和产品也按照原值估,还要我们背一百多号离退休的人,包括两个神经病,全部弄出来,要我们付五六百万,我们三个合伙人中就有一个觉得不值。五六百万,对我们来说不是小数字,另外他认为,把工厂接过来完全没有必要,将来可能还是个累赘,所以他反对接收工厂。但是我认为呢,这个产品毕竟还是有一点儿品牌效应的,收进来,就完全拥有这个产品的产权了,将来发展得好了,产权方面不会产生风险,看长远的话,我是愿意去承担这五六百万。”
“所以他的想法是轻资产。”
“对。他有他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意见一时无法统一,也挺烦的。”
菜一道道上来了,应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饭吃得差不多了,两人聊着聊着,应辉的聊天重心又转移到女人身上,问方自归道:“女友是干什么的?”
“在电视台上班。”
“志存高远啊哥们!”
方自归想笑而未笑,礼尚往来地问一句:“你女朋友呢,她干什么的?”
“在德国读化学博士。”
“你这个才志存高远啊!”
“没有那么高远。以前觉得博士多么高大上,到了德国发现,博士扎堆儿。“
“说说你在德国的生活。”
“平淡,做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
“德国人都是按照规则来。”
“我的一个德国人同事,连做爱都排好时间表。一周做两次。”
“哈哈,这也太严谨了吧。”
“你和你的电视台美女一周做几次?”
看来,应辉不但更稳重,谈锋也比以前更犀利了。
方自归实话实说:“她很传统的,我们……还没上过床。”
应辉笑道:“德国的日常生活太平淡了,所以呢,我们一周至少三次,比我的德国同事强。”
看来,应辉与他的化学博士能够经常进行受控的生物化学反应,而方自归还停留在和懿兰拉拉手的阶段,前一晚和懿兰接吻的企图都被挫败了,这种关系,明显处于物理学的范畴,要与懿兰发生化学反应,看起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方自归立即觉得有必要换一个话题,“你会不会觉得在国外生活比较无聊?”
应辉也实话实说:“会。所以我住的那个城市,中国留学生里面,每年至少疯一个。”
“啊?”
“我做学生会主席那些年,年年有人疯。”
“在德国你打工吗?”
“头一两年没打工,我老爸不是给了我一笔钱嘛。但是后来不行了,几十万在中国是一大笔钱,在德国,不节约的话撑不了多久。后来我也在仓库开叉车,在汽车装配线做辅助工什么的。”
“这些工种还行。我在美国干的是净是庆祝革命胜利的工作。”
“革命胜利?那是什么工作?”
“杀鸡、宰牛、端菜、洗盘子啊,他妈的。”
“我们那儿也有血有泪的。”应辉品尝服务员刚端上来的毛血旺,“工人之间钩心斗角,我做为学生会主席,还要带领中国学生和国外团体做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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